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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天地、人、神和谐—对话景观设计大师俞孔坚
来源:《金华通讯》 作者:傅德荣 日期:[2008-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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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文化也有两种:一类是科学的民主的优秀文化传统,另一类是落后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文化传统。这两种文化传统同样反映在景观规划设计上面。改革开放后,中国向西方学习景观规划设计,遗憾的是学来更多的恰恰是后者。所以,无论是对待中国传统文化还是西方文化,正确的态度必须是辩证的,必须学会鉴别、学会扬弃。

    “反规划”概念的提出,首先是建立在对现有城市建设问题的反思基础上的。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城市化进程迅猛推进,这种快餐式的城市建设造成了大批古建筑被拆除、古街被摧毁,文化遗产景观被破坏,城市景观千篇一律毫无特色。这不仅仅是个别城市所出现的问题,而是普遍的系统性问题,这意味着中国城市规划的方法论出现了问题。因为中国城市规划沿用了计划经济时代的苏联模式,是建立在不确定的人口增长预测的基础上展开的,这种摊大饼式的城市扩张对大地生态系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而后,我们又照搬了西方城市规划的思想,“城市美化运动”的大潮风行全国,城市设计迷失了方向,追求毫无意义的风格、形式以及华丽的异国情调,追求大广场、大马路和所谓标志性建筑,这些都折射了已经消亡的上层阶级所推崇的腐朽价值观。

    因此,“反规划”是应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快速城市化进程中出现的、城市无序扩张的一种物质空间的规划途径。“反规划”不是不规划,也不是反对规划,而是通过优先进行不建设区域的控制,来保护对城市具有战略意义的资源与环境,从而确保城市发展的可持续发展的规划方法论。“反规划”的过程是把城市中湖泊、湿地、溪流、森林等关键性的自然生态系统和文化遗产作为“不能动的区域”,优先保护起来,然后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和时序,进行城市的空间发展规划。

    因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首先被开发商圈走的必定是那些风景最好、生态最敏感、文化遗产最丰富的区域。“反规划”首先以生命土地的健康和安全的名义,以持久的公共利益的名义,而不是着眼于当前城市土地开发、迎合开发商需求来做规划。它首先给决策者提供的是一个强制性的不发展区域,这个构成了未来城市发展的“底”,它将维持一个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自然和人文生态基础。

    本刊记者:“北京土人”成立十年,秉持了“天地、人、神和谐”的土人理念,在国内外开展大量景观设计的实践活动,取得了巨大成功,产生了巨大影响。您认为在这些实践过程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或者是你最得意的作品有哪些?它们给当今中国乃至世界景观规划界产生怎样冲击和影响?

    俞孔坚教授:北京土人景观与建筑规划设计研究院,倡导天地、人、种和谐的“土人理念”,参与了多项国内外重要工程的规划设计,我本人先后五次获全美景观设计师协会年度荣誉设计奖,两次获得世界青年建筑师奖。今年的全美景观设计师协会年会以专场方式,对“土人设计”的设计理论和成果进行了系统介绍。“土人设计”的理念和实践,给时下中外景观规划界带来革命性的冲击,开始引领国际景观设计的新潮流。

    在“土人”的所做案例中,以下几个案例比较典型地代表了我们在景观规划设计上的探索。

    “汤河红飘带”。设计针对中国当前面临的环境和生态危机,特别是在开发建设过程中对城市水系的硬化、“美化”问题,较好地回答了如何在城市化过程中以最小的人为干预获得最大效果。在完全保留原有河流生态廊道的绿色基底上,引入一条以玻璃钢为材料的红色飘带,整合了包括座椅、漫步道、环境解释系统、乡土作物标本种植、灯光等功能和设施,最少量地改变原有地形、植被和历史遗留人文痕迹,同时满足城市人的休闲活动需要,创造出一种当代人的全新景观体验空间。被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授予2007年年度设计奖,国际权威旅游杂志《康德纳特斯旅行家》评为2007年世界新七大建筑奇迹。

    “沈阳建筑大方稻田校园”。设计针对土地紧张、粮食危机等世界性问题,试图在城市开发中保留或创造新的粮田,在满足人们休闲需求的同时生产粮食,创造节约型社区。这是一个用水稻、作物和当地野草,用最经济的途径来营造校园环境的案例,试图对庄稼、野草和校园做一个重新的认识。

    “中山岐江公园”。设计对一个旧的造船厂遗址进行改造和利用,将之改造成为一个美术馆和市民公园,把工业遗产、足下文化和野草之美上升为当代新的审美价值,用前卫的手法演泽人性、文化和自然的关系,弥漫着现代风情和浪漫气息,又延续着剪不断的旧日情怀和历史豪情。这一案例已被编入人教版中学教材中。

    “台州反规划城市设计”。设计通过“反规划”途径,建立一个生态基础,来保障关键的自然和文化过程的安全健康,维护了大地景观的生态完整性和地域特色,并为城市居民提供持续的生态服务。在这一生态基础上,框限和引导未来台州城市发展的空间形态格局。

    本刊记者:在您景观规划的理念诉求中有一个让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们倍感亲切的标志性符号,就是呼唤回归“田园”和“乡野”。这很容易让人想起陶渊明《归田园居》,这与中国传统农耕文明是一脉相承的。北京土人众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设计作品,如沈阳建筑大学校园、中山歧江公园、秦皇岛汤河公园等都展示了极为浓郁的田园和乡野之美,令人不胜神往。这种审美追求和您在故乡的童年生活经历有没有什么关联?换句话说,故乡的山水和传统的江南耕读文化给了您怎样的创作灵感?

    俞孔坚教授:这种关联是一定的。我在上大学以前的岁月都是在故乡度过的,童年故乡的美丽令人怀念。清澈的白沙溪、美丽的芦苇荡、迷人的细沙滩、神奇的风水林,放牛、捉鱼、稻田里耕作的经历,等等,家乡的田野之美和水乡的经验,让我记忆深刻。这种记忆已经根植于我的思想基因,深深影响了我的价值判断和审美取向,也当然会在我的作品中自然流露出来。

    本刊记者:金华籍音乐人陈越,写过一首《江南有座金华城》:“江南有座金华城,城边有座白龙桥,桥下外婆在讲着那故事,坐在桥上看到,星星掉进了那条小河……”江南乡村气息跃然而出。金华乡村的山水景观、古村落、古建筑以及民俗文化在中国乡村中颇具特色。上世纪90年代开始,大量刺目的红砖房代替了粉墙黛瓦的传统民居,水泥地面代替了古色古乡的庭院天井。近几年这种情况有较大改观,金华市委、市政府在全市农村开展大规模村庄改造,粉刷赤膊墙,改造道路、池塘、庭院等村落环境,保护古建筑、古村落,农村面貌发生深刻变化,但是进展也不平衡。从全国范围看,一些地方还出现大拆大建、贪大求洋等不良苗头。在当前如火如荼开展的新农村建设中应该注意处理好哪些问题,请谈谈您的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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