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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规划的第四个春天 二读吴良镛教授 |
| 来源:建筑时报 作者:洪铁城 日期:[2007-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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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8月,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学部大会在北京隆重拉开了帷幕,吴良镛教授应邀登台给院士们作学术报告。经过事先与周干峙、林志群先生周密切磋而酝酿的“人居环境科学”之观点,在报告中第一次正式提出并获得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吴良镛教授说:“人居环境科学”是针对我国“城乡建设中的实际问题”提出来的,试图“建立一种以人与自然的协调为中心,以居住环境为研究对象的新的学科群。”他认为当今我们所习惯的就建筑论建筑、就城市论城市的研究方法“隐藏的问题很多”,如果“不保护好生存环境,就可能导致生存危机,甚至社会危机。”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杞人忧天!“生存危机”已赫然在目:城市人口“爆炸”、交通堵塞、污染严重、缺水缺电、城市建设用地存量告急、农田锐减、历史文化遗产日渐消失等等,这几年见诸各种媒体,成为社会热议。长此以往会不会出现“社会危机”,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想、谁也不敢说。吴良镛及教授们本着科学的态度和对人类对社会负责的精神,为新鲜出炉的“人居环境科学”下的定义是“一门以人类聚居(包括乡村、集镇、城市等)为研究对象,着重探讨人与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科学。”他们为这一学科确定的目标是“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宜人的居住环境。”吴教授强调:“把人类聚居作为一个整体,而不像城市规划学、地理学、社会学那样,只涉及人类聚居的某一部分或是某个侧面。”
吴良镛很坦率地说,提出的“人居环境科学”借鉴了“人类聚居学”的成就。
“人类聚居学”是希腊建筑师道萨迪亚斯(C.A.Doxiadig)于20世纪中叶提出来的。道氏1913年出生于保加利亚,自1950年创办“雅典人类聚居学研究中心”,直至1975年逝世,一直致力于“人类聚居学”思想体系的构建工作,在国际城市规划和城市科学研究领域有着很重要的影响。道氏把日趋恶劣的城市环境称之为“城市恶梦”,他断定“人类聚居正在走向灾难”。因此,道氏提出应当“为生长做规划”。他呼吁,应该把包括乡村、城镇、城市等在内的所有人类居住区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广义的系统研究。他为人类聚居归纳为三种基本形态:园形、规则线形和不规则线形。“园”者类同于我们块状的城市平面;“规则线形”类似于带状城市平面;“不规则线形”是依山沿水体布置的城市平面。他认为这三种形态可以变形出十二种不同的形态。但是道氏认为只有“动态城市结构”模式才能让城市能沿预先确定的轴自由延伸,这样城市的中心区扩展就不会同其余部分发生矛盾。他说这个轴可能是海岸线,可能是江河,也可能是主要交通干道的“呈条形的网状结构。”他认为城市扩容发展决不是“摊大饼似地覆盖整个城市建成区”。道氏提出,协调经济、社会、政治、技术、文化五种力量可以建设成理想的“安托邦”(Utopia)城市。道氏的“安托邦”城市分为十个层次:1、家具;2、居室;3、住宅;4、居住组团;5、邻里;6、城市;7、大都市;8、城市连绵区;9、城市洲;10、普世城。他说:“普世城的形成过程是从文明社会走向世界大同的过程”。显而易见,道氏的理论充满着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色彩。
吴良镛先生在道氏理论的基础上,把“人类聚居学”改建成为“人居环境科学”,是专门为中国自己量体裁的“衣”,切合中国实际,而且也能适应新世纪城市规划建设发展的需要。虽然吴先生在《人居环境科学导论》一书中提出的人居环境自然、人类、社会、居住和支撑网络五大研究系统与道氏在“人类聚居学”中提出的自然、人、社会、建筑、支撑“五大元素”是相同的,但深入进去人们可以发现,不同的是,道氏的自然系统是指“整体自然环境”,包括“自然区、垦植区、人类生活区、工业区”;而吴氏的自然系统是指“气候、水、土地、植物、动物、地理、地形、环境分析、资源、土地利用”等;道氏的人类系统是指“作为个体的聚居者”,而吴氏人类系统虽然也指个体的聚居者,但“侧重于对物质的需求与人的生理、心理、行为等有关的机制与原理、理论的分析”;道氏的社会系统系指“人类相互交换的体系”,而吴氏的社会系统主要是指“公共管理和法律、社会关系、人口趋势、文化特征、社会分工、经济发展、健康和福利等”;道氏认为“城市通常是一个连续的居住系统”,因此他的“建筑”系指“为人类及其功能和活动提供庇护的所有构筑物”,而吴氏的居住系统“主要指住宅、社区设施、城市中心等”;第五个支撑系统,道氏包括了“如道路、供水和排水、发电和输电设施、通讯设备,以及经济、法律、教育和行政体系等”,而吴氏的“支撑系统”主要是指“人类住区的基础设施,包括公共服务设施——自来水、能源和污水处理,交通系统——公路、航空、铁路,以及通讯、计算机信息系统和物质环境规划等”,同时也包括“经济、法律、教育和行政体系等。”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出,后者比前者更细致、更具体、更深入,也更切合实际。因此我觉得,吴良镛教授很有意义地改建了道萨迪亚斯的“人类聚居学”。
然而,更有意义的是,“吴良镛”们从道氏的思想框架中跳了出来,把道氏的“人类聚居”发展成为“人居环境”,作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宜人居住环境”的目标提出。吴老先生通过对世界级巨人霍华德、盖迪斯、芒福德们的城市规划理论的回顾与分析,然后与道萨迪亚斯的“人类聚居学”进行对接,为大家廓清了思路,梳理了文脉。吴良镛说,霍华德是近代城市规划的启蒙者,面对工业革命之后城市出现的种种问题,提出“田园城市”的新概念,并开始了中心城市与卫星城的规划模式的思考;盖迪斯与霍华德堪称“两股并行的溪流”,前者提倡“区域观念”,突破城市的常规范围,对城市进行“先诊断、后治疗”的规划方法;芒福德则以自己的人文观、区域观、自然观形成独树一帜的研究体系。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还不够,吴良镛先生继续追踪,为中国的人居环境建设,又从《尚书》、《史记》、《商君书》、《淮南子》、《考工记》、《管子》、《汉书》、《国语》、《孟子》等大量古籍中找到历史发展的大量依据,从而为“时代要求我们高起点发展人居环境科学”这一论断夯实了宽厚的基础。因此可以大胆地说,“人居环境”不是“天外来客”,不是“子虚乌有”,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个完全可以脚踏实地去干的、能够干得成的、干得好的大事。为此他提出“五大原则”为人居环境建设“导航”。其一,正视生态的困境,提高生态意识;其二,人居环境建设与经济发展良性互动;其三,发展科学技术,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其四,关怀广大人民群众,重视社会发展整体利益;其五,科学的追求与艺术的创造相结合。提出“五大原则”的理由是:一是因为“人类需要与自然相互依存”;二是“人居环境建设已成为重大的经济活动”;三是“新技术将对城市和区域规划、以及城市的发展产生全面影响”;四是“人类面临着发展观的改变,即从经济增长为核心向社会全面发展转变,走向以人为本”;五是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宜人的居住环境。”五大原则的确定,目的性极为清晰、明白。为更深入一步,吴良镛教授发挥他的理论功底深厚之所长,为“人居环境科学”提出了研究的基本框架,用前边的五大研究系统与“建筑、社区、城市、区域、全球”五个层次对应组结成框架的核心部分,把传统的建筑学、城市规划学和景观设计学发展成为“人——建筑——城市——自然”的新关系。可以这样说,吴良镛先生的“人居环境”是融霍华德“田园城市”、盖迪斯“区域观念”、芒福德“多学科”研究体系为一炉的新思路、新概念、新模式。
最后,吴良镛教授推出了“从单学科到融贯的综合研究”这样一个工作模式来配合实践。应该说,目的意义很明确,方式方法甚具体,仿效性、操作性极强。人居环境科学,不是贴在墙上挂在口上的东西,不是乌托邦式的空想,只要人们“百思一虑,殊途同归”,美好的未来一定能够成为事实。
……………
吴良镛教授的合作者、两院院士周干峙先生在《〈人居环境科学导论〉·序言》中写道:“本书书名采用《人居环境科学导论》,可能就体现了两重意义,一是表示人居环境科学是道氏人类聚居学的发展;二是用’导论’为题,表示为构建完善这一学科,还要等学术界在后头做更多更好的文章”。这几句话写得很实在。我更进一步地认为:一、吴氏的“人居环境科学”不仅仅是对道氏“人类聚居学”的“改建”,更是延伸、充实、提升了道氏的人类聚居学。因为道氏研究人类聚居提出了“安托邦”理想化的聚居形式,而吴氏研究人类聚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建设“可持续性发展的宜人的居住环境”。二、道氏研究的是自己所熟悉的范围。而吴先生认为:“道氏的理论主要根据西方国家的现象和经验,对其战后第三世界人口稠密、资源紧张、发展迅速、经济贫穷的国家,如亚洲发展中国家等,涉及不多。”所以吴氏研究立足于中国为主,针对性、应用性更强。吴良镛先生近十来年在上海、苏州、桂林和太湖地区、三峡库区所作的许多规划和研究成果,便是明证。在许多人还热衷于争论城市规划是理想主义还是理性主义,在许多人刚刚从城市规划的“规模论”当中走出来接受“结构论”新观念的时候,在新世纪之初面对更大规划的建设高潮即将到来的时候,“人居环境科学”若能形成共识,若有庞大的研究队伍,中国城市规划建设工作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左右摇摆、举步艰难的“第三个春天”,让“城市规划的第四个春天——人居环境建设时期,早日“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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