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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康:建有情感的城市 住有记忆的城市 |
| 来源:《人物》 作者:刘维荣 日期:[2006-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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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筑学家齐康的眼中,他的建筑首先是要有生命的,他会把他的人生经历、他对生命的感悟和他对生活的理解,通过他的建筑鲜明地表现在我们的面前。 齐康,1993年12月被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当代15位国家级建筑大师之一,1997年被选为法国建筑科学院外籍通讯院士,2000年获得中国首届“梁思成建筑奖”,名列榜首。2004年获中国建筑学会举行的首届建筑教育奖。他设计的武夷山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等作品,曾获得国家建筑设计金质奖并名列我国八十年代十大建筑艺术作品第二、三名。“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南京梅园新村周恩来纪念馆”的建筑设计于1992年,获国家优秀建筑设计金质奖。 最广为人知的设计作品 在齐康已经参与设计的近两百座建筑里,有一件作品他前后花了20年的时间,这也是他最广为人知的作品,曾有1000多万人到这里参观,这就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1985年8月15日,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40周年,南京市政府决定建设纪念馆。地点设在南京当年大屠杀尸骨集中掩埋死难者的13个场地之一——江东门。 1984年秋一个细雨的日子,在纪念馆筹备组同志的陪同下,齐康第一次来到这里。它北临茶亭街东街,北面向着恽代英烈士就义处(原国民党陆军监狱),东南西三面皆为农田和农舍。场地为边长百余米的近似正方形,由北向南缓慢倾斜,由东向西变陡,高差三米。空旷的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纪念馆奠基石碑,旁边放着日本友人敬献的花圈,左侧是刚开挖了的浅浅土坑,雨水冲去了表层的浮土,露出了催人泪下的累累白骨。当地同志告诉齐康,在整个场地下,到处都是仅有薄土覆盖的白骨。悲愤的波澜激荡着齐康:“我仿佛看到在这覆土之下的无以计数、无以考证姓氏的死难同胞在挣扎,让前来凭调的生者随之悲痛,为之控诉。” 抗日战争时期,齐康的父亲曾为拉贝工作。1937年“七七”事变时,刚刚六岁的齐康也混杂在逃难的人群中,随母亲逃往祖籍浙江省的天台。 齐康曾在一本书里回忆说:1984年秋,当我来到工地时,挖掘出的堆堆白骨刺得我眼睛发痛。儿时的回忆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们小的时候逃难,跑到田埂里头,半夜里往外逃,我现在的脚踝头上还有疤。我逃到外地去了,先是乡里头,后来逃到浙江天台,日本人每年的春天,都要对小小的县城进行轰炸。我们小的时候六点钟上课,八点钟放学,避开轰炸的时间。有一次日本人提前轰炸了,我没地方逃,就逃到家里头祖宗牌位佛龛的底下。轰炸的时候,我哥哥的一个老师没有逃走,大家回来的时候,发现地下都是血迹,他被弹片打死了。 在齐康逃出后,南京城里发生了那场震惊世界的血腥大屠杀,他父亲当年也在南京,目睹了这场惨案,30万人变成了累累白骨,父亲的描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齐康的父亲是工程师,南京沦陷后,他冒着生命危险留守在南京,在国际红十字会的组织下到街头收集难民。3年后,齐康为了与父亲会合,登上了一条由浙江返回南京的日本轮船。每每回忆起这段刻骨铭心的遭遇,齐康都是情不能已:“在船上,亲眼看到过日本兵用皮鞭子抽我们的同胞,我们在船舱上看到有一个中年妇女,她身上被皮鞭抽得,伤口里面都是红肿的,皮鞭把汗衫都打破了。下船的时候,我跟我哥哥两个人,我才十岁吧,他比我大四岁,我们把小铺盖一个一个往下扔,扔了以后,找接我们的父亲,不停地喊“爸爸、爸爸”,同时听到日本皮鞭的声音也是啪啪的这种声音,所以我对日本人有一种深深的一种痛恨。” 四十多年前的这个耻辱的日子,那些惨痛的杀戮事件,30万惨死的南京同胞,一种民族责任感以及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痛恨,触发了齐康艺术创作的激情。正是怀着这样一种特殊的情感,齐康主笔设计了遇难同胞纪念馆。 回忆当时的设计思路,齐康提到了一个小插曲:“当时南京市长叫张耀华,我记得他在医院的时候,突然打个电话给我,他说齐康同志,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场景上用红颜色,鲜血的颜色,刷上30万,他这个提议引起我的注意,也是得到他的一个启示吧,我用建筑的语言刻上中文、日文和英文,因为场地上不可能用血红的颜色写字,所以我就把它刻了在墙上。” 纪念墙镌刻着醒目的中英日三国文字“遇难者3000000”触目惊心,转过墙后,由上而下,俯览全景,所见是凄凉一片的卵石广场。卵石广场象征死亡,与田边的青草构成一种生与死的对比。沿着环绕的参观路线,布置了13块纪念石,每块代表一处在南京的掩埋地。纪念馆的正面刻着邓小平同志手书的“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十六个字。 站在纪念馆这高高的屋顶上,凭吊者看到院墙外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勃勃生机,现已建成道路和沿街建筑。在一片鹅卵石铺地,寸草不长,几棵一动不动的枯树后面是一座母亲的塑像,她悲痛无力地伸着手,找寻她失去的亲儿;在她后面,是半地下的遗骸陈列室,造型像一具巨大的棺廓,强烈的死亡气氛,得到了充分的渲染;而沿边的常青树和石砌小径,卵石铺地和片片碧草,使人感到生气和生命,一种“野草烧不尽”的无限生命力和顽强不屈的斗争精神紧紧地扣住了“生”与“死”的主题。当人们走进如同墓穴的陈列馆,那一幅幅地狱般的画面让人震撼,仿佛能感觉有嘶裂人心的哭声在空间和时间中不断地回荡。 这是全国第一座抗战史系列的纪念馆。先后获得“中国八十年代十大优秀建筑设计奖”和“中国九十年代环境艺术设计十佳”等殊荣。 1996年8月,全国政协委员齐康先生在全国政协九届一次会议上提议,纪念馆应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是活生生的历史教科书,对中国人、日本人,乃至全人类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1999年,齐康院士提出了纪念馆的扩建问题。在“扩展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东侧用地等的建议”提案中,他明确提出:“按申报世界文化保护遗产规定扩建纪念馆的用地范围:即西至经四路,南至纬六路,东、北至原茶亭东街,面积共111亩。” 纪念馆建成之后的18年里,但凡有事或活动需要,齐老几乎随叫随到。从1984年到2002年总共三期纪念馆的设计费,齐康是分文未取,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建馆至今,先后接待中外观众1000多万人次。胡锦涛、李长春、李鹏、朱镕基、乔石、李瑞环、杨尚昆等20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海部俊树等外国友人都曾经来这里参观。 1989年杨振宁博士来南京,到了机场,他提出要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当齐康陪同他沿着纪念馆的卵石铺面的广场绕场一周,将出门口时,杨振宁突然深沉地对齐康说:“这座建筑设计作品是成功的,它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事件,我在青年时代,经历过那种压迫的苦难……”他又说:“你能给我一套纪念馆的幻灯片吗?我要带回去给我的学生,了解中国曾有这一段过去。现在的一些学生们,总认为世界已那么平和了,大同了,但他们还应当懂得历史,这是事实”。 而今,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终于要扩建了。作为纪念馆的设计者和首个提出扩建建议的人,齐康教授有着太多的感慨:只要人类历史在不断发展,为了和平、自由、尊严,人们总要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并将感情转化为纪念物,追思历史,期望美好的未来。 当然,建筑创作常常会有遗憾,施工的质量,石料的拼逢,都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加上施工期短,带来了质量上的种种缺点,如屋顶漏水和地基下沉,特别是尸骨陈列室场地地面排水的最低处,每逢雨季需用水泵抽水,修改也难,这是十分令齐康遗憾之事。 拜在名师门下启蒙学艺 笔者在采访齐康先生的时候,很希望聆听他一生致力于建筑工作的不平凡经历。而他讲得更多的是我国著名建筑学家杨廷宝、刘敦桢和童寯先生,他追随多年、久蒙恩泽的先师。 齐康1931年10月28日生于江苏南京市,籍贯浙江杭州。祖籍浙江天台。他自幼酷爱绘画,7岁时得到姨母的悉心关怀,她是一位中学美术老师,虔诚的基督教徒,她常从教堂里带回画片,小齐康照着临摹、绘画。这些图片深深地吸引了他,是齐康沉醉在这小小的艺术世界里,也激发了他对绘画的热爱。 因家学渊源,齐康的父亲齐兆昌成为中国20世纪初为数不多的建筑师之一。他先就读之江大学,后赴美半工半读,学的就是土木工程。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回国后长期在教会学校金陵大学任工程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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