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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勇：是设计，不是装饰 |
| 来源：iT部落 日期：[2006-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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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无论设计的目的是什么，它在今天都是艺术家左右我们审美意识的重要方式，并且它象美术、电影、摄影等传达媒介一样作用于我们的思维。不仅如此，设计还能够而且正在影响着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未来的设计，或许不再局限于平面设计、时装设计和工业设计，而是要对整个世界作出重新的安排和布置。
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中国设计领域从手工业文明的"装饰"、"美化"观念，向工业化文明的"设计"观念变革和发展的转折时期。吴勇80年代中期受教于中国工艺美术的最高学府，90年代初在平面设计界脱颖而出，从他个人的设计观念与实践，可以窥见这一历史转折时期平面设计重新起步的艰难和迅捷发展的脚步。今天，网络技术、数码艺术快速制造的图象世界，又在试图删改印刷时代的文化形态和传达方式。在不断更新、日益迫促的审美和消费需求面前，如何在持续积累中发展出自己的设计理念，是每一位设计师不得不面对的课题，也是中国现代设计进一步发展的大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对设计感兴趣的？
▲我在中央工艺美院学书籍装帧的时候，脑子里还没有设计的概念。那是80年代中期，我的想法就是当画家。不光是我，当时我们全班的兴趣都在纯艺术上。全校也如此这般，以至院长在全院大会上郑重其事地警告我们：你们想要当艺术家是进错了校门！弄得我们灰头土脸的，一腔追求纯艺术的豪情无处倾泻。当时全国大地新潮美术运动正作强势，而我们这些人的作品在纯艺术面前被认为太装饰；而搞工艺的又认为太纯艺术。所以说当时在这种大环境下有关设计给我们的概念是模糊的，甚至是消极的。
我毕业时分到中国青年出版社做美编。8小时外继续做我的纯艺术梦，以至挣小康费都是靠画连环画、插图这种接近绘画的形式来获取。不象今天搞纯艺术的也能靠"搞设计"来养纯艺术。当时我的绘画作品也被授予"新人奖"！各种杂志报章也有登载，被当作新一代之一而为当时的《中国美术报》推上"排行榜"，故画的卖相也不错。在这种呈上升的趋势下，以为自己从此会沿着纯艺术的道路勇往直前了。不料我的工作扭转了我前进的方向。当时我刚分去，是小字辈，工作自然承接别人不屑干的-为政治经济类的书籍作"嫁妆"(那时出版社大都不重视美编，认为我们是一群可有可无的"做嫁妆"的寄生虫)，于是我试着在这种枯燥的书上用了点工夫做得与以往的这类书不太同，有出格之处。而我的领导吕敬人先生既是一位杰出的设计师又是一位优秀的领导，知道怎么鼓励下属。在他夸大其辞的善诱下，我那挺不经夸的毛病被激发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正好我的绘画也是那种理性多于感性分析型带点哲理性的东西，于是我角色的转换也较为自然。设计正是一种需要在感性基础上归纳理性的工作方式。在工作中逐渐意识到平面设计作品案头上工作的完成只是完成了作品的一半，另一半的完成要在印刷厂里去实现。而当时学校里除了教我们花一天的时间捡了一堆铅字用来排一小块版式以及匆匆在几台不知名堂的印刷机前转了几圈，对印刷工艺的了解几乎为零。所以我这个只知理论不懂实践的毕业生跌跌撞撞地在实践上学会了运用印刷机来设计。
几年后，大概是90年代初，因为社里要做一批画册，我出差到深圳，当时那里是全国印刷业最先进的地方。我在郊区的印刷厂里泡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对我很重要，我就象自己给自己实习一样，了解了整个印刷的过程、设计的流程和商业操作方式。那时候，咱们做设计用的都是"美术"的概念，还不是设计的概念。设计是很理性的，它要把最初的感性因素，通过设计和工艺的过程一步步地归纳到理性上。在深圳的这三个月，使我从印刷入手倒过来看这个过程，了解了印刷的技术和印刷的效果，等于让我了解了自己的工具，同时也让我摆脱了美术的概念。比如有人告诉你这个能印四色，如果你真懂印刷的话，你还可以在有限的条件下创造出四色以外的印刷效果，既能节省成本，又能设计出好东西，这其实也是一种设计，是工艺手段的设计和平面设计的充分结合，这样才能做出不同凡响的设计。
◎这么说，这三个月在印刷厂的"蹲点实习"，让你对平面设计开了窍儿。
▲没错，我们出校门的时候，都不了解印刷是怎么回事，权当它是绘画的颜料了。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在想象中调颜色，我调出这个颜色儿来了你给我做。却不知道到了印刷厂，一个颜色就是一块版，根本没法儿做。按照当时内地印刷厂铅印的要求，不同的颜色是靠叠印、按不同的百分比做出来的。于是我发现制作的过程，也是创造的过程，有很多的快乐在里面。比如，我把金、银两种颜色混合起来印，视觉效果很特别，有人称它为"吴勇色"。当然那是当时在印刷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的产物，今天印刷业的迅猛发展，几乎已是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在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电脑程序化的今天有了很多现成可挑选，留给人能做出震撼创意的空间越来越小，一如纯艺术中再出凡高式人物的机会越来越小。当然这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
◎看来我们的艺术设计教育沿用了不少美术教育的思维，对设计与商业、技术和社会文化的结合关注得不够。
▲这话也得从两个方面来说。国外的许多设计大师，他们的确没有绘画的能力，如果在他的封面里需要画一只手，他画不了可以请个专门的人画好了再拼进去，因为对设计来说最重要的是设计思想--整体的创意，而不是局部的某种技术。
但是从中国目前的整体文化环境来看，我觉得在设计教学里注重美术的训练没有错。你看在国外特别是在欧洲，无论做不做设计或美术，一个人从他受到的文化影响中就能获得一定的视觉修养，在那儿我碰到一些普通人谈起视觉艺术来头头是道，至少他们一般人对视觉艺术的理解普遍要比我们高。他们的设计师即使不学美术，恐怕也能懂得美术。但是在咱们这儿，一个设计师如果没有经过美术的训练，我相信他的毛病在他的设计中会很明显，因为他的视觉修养不够，象构图、色彩的运用等等，就咱们中小学的那一点美术课哪儿够用呀！可是除了美术课，你就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了。全国完整的大型美术馆就只有中国美术馆了，其它的都变成了展销馆，当然最近又建有一个上海美术馆，但对十几亿中国人民来说仍是杯水车薪、凤毛麟角…；而一些国家一个城市里就有几百家甚至上千家的大小艺术博物馆、画廊，让你一不小心就染上点"艺术细菌"。当然博物馆光靠数量也不行，关键是质量。我们一个国家级的美术馆质量都不怎么样，再建更多岂不是太浪费，还真不如展销馆给老百姓以实惠。光发展经济不提倡真正的文化艺术，提高生活品质，再有钱也象暴发户，有钱不知怎么使，以至有了富贵思淫这种词的再现。
对不起！话说得有点激动有点跑题，不过说到文化，咱们三四十年代文化是个活跃期。我看那时的书籍设计就不太一样。它很简洁，但是又很讲究，虽然是手工画的，也有字体的设计，不象我们后来往封面上搁一张图再搁上一行字就算完了。再看书里版式的编排，象字体大小的变化、横向与纵向的关系、文字组合排列的疏密等等细节，都有整体的考虑。让人感慨的是这些版式的设计者，还不是专业的平面设计师，而是些无名的编辑或校对，这说明当时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有一个特别好的文化氛围，有了这个氛围，不用学美术也能有感觉。
◎你的意思是，做设计的人学画画不单是为了掌握一门手艺和技术，更主要的是在这个过程里积累自己的视觉修养。能不能具体说说？
▲就说造型能力吧，对于一个平面设计师来说，你可以不亲自动手去画--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一直是自己画，但是你在设计中，比如用电脑对各种图像的加工和改造却是需要你的绘画功底来给你"掌眼"的。象我做的"蒙娜丽莎"抱着个婴儿的合成影像（瑞士诺华公司1998年挂历），你看那些细节都很厚，其实这两张照片的色度完全不同，你能不能把它们严丝合缝地吻合在一起，全靠你的绘画功底了。这不单是技能上的事，对你的整体设计都会有帮助。
◎现代设计在中国只有很短的发展历史，它和工艺美术的"装饰"和"美化"有什么区别？
▲设计和装饰是不一样的。设计是一个整体的构筑，首先需要的是创意、想像力，把无变有，其中还包括对工艺的肌理、印刷、装钉、纸张材料等等各方面表现力的挖掘。而装饰是原本就有一个东西，再往上面添点枝、加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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