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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受之:城市规划回到雅各布斯的立场 |
| 来源:中国青年报 日期:[2006-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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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因一本展示“北京城的沧桑瞬间”的《城记》而声名大噪的新华社记者王军,近日在接受笔者采访时坦言,写《城记》是受上世纪90年代初杨东平撰写的《城市季风———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精神》启发,并以此感慨“梁陈方案”参与者陈占祥一生“壮志未酬,却获得了与一个伟大城市共命运的意义。”王军还与前不久推出《建筑的故事》的建筑设计理论家王受之,围绕《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向笔者说出了他们的“大城市观”。 简·雅各布斯颠覆了以前的城市规划理论 问:上世纪60年代初,针对美国大规模改造城市运动,美国记者简·雅各布斯推出了《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批评了当时城市建设导致的种种社会危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最近译林出版社引进出版了这部著作,请问两位读了这部著作后有何感想? 王军:这本书第一章前三节全是谈人行道的,我读了特别感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非常非常伟大,简·雅各布斯是我非常敬佩的记者。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国城市,与今天的中国城市一样,都是“拆”字当头。1959年,简·雅各布斯撰写了《市中心区为人民而存在》;两年后,她推出了这本《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几乎颠覆了以前的城市规划理论,今天的许多规划大师就是读着这本书进入专业门槛的。 王受之:严格地说,这本书不是单纯的城市规划,而是“城市学”著作,它专门研究城市和文化、经济等要素的关系。 社会矛盾被推土机越碾越多 问:今天的中国城市也正处于大发展的阶段,阅读这本书对我们是不是有很多启发? 王军:是的。今年3月到4月,美国规划协会邀请我去旅行采访,我看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城市更新运动所导致的严重后果,正是简·雅各布斯在她的书中所批判的“只是把贫民窟搬到了郊区”。郊区大规模的贫民窟里是清一色的贫民,他们失去了简·雅各布斯所论述的城市多样性的生存环境,失去了大量简单就业的机会,只有面临更大的困境。贫困被“世袭”下去了,这是很大的社会灾难,是需要中国城市引为借鉴的。今天中国的城市规划还带有十分强烈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诞生之前,即1961年之前的那个美国时代的特色,城市问题似乎只是一个物质问题,而不是一个社会问题,于是希望用推土机来解决社会问题,结果社会矛盾却被推土机越碾越多。 王受之:19世纪末20世纪初形成了现代城市规划,规划最基本的是要讲物理合理性,要考虑交通网络和水资源等众多问题。“城市学”把城市当作一个有机整体来规划。这本书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新的视野,不过这本书在西方只是众多“城市学”作品中的一本而已。 城市规划应该立法化 问:如果我们把《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看作是发达国家城市建设的一面镜子,那么你们认为,目前国内城市规划不尽如人意的症结在哪里? 王受之:重要的还是规划的持续性。纽约的城市规划做得很早,但这么多年变化很慢,就是因为它是专家做出来的,之后通过议会立法确认。专家立法保证了延续性。而我们一些地方的城市规划,往往是行政官员负责制,这造成了“补丁城市”。所以,规划应该立法化。 王军:现在许多城市要消灭“城中村”,这正是简·雅各布斯当年所批评的美国现象,而这一中国注脚还有一层含义:“城中村”正是廉价劳动力的聚集地,正是中国城市竞争力的蓄积地,如果拆得这个城市只剩下所谓“高素质人口”,它还会有竞争力吗?当然,并不是说,“城中村”所存在的问题就不应该解决,关键是,所谓的物质问题的背后是非物质的,我们必须回到简·雅各布斯的视角上来。 也许北京的“胡同———四合院”系统是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问: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简·雅各布斯是支持“大城市”发展模式的,但反对者们认为,人口超过50万就容易导致交通堵塞、环境污染等众多“城市病”,你们怎么看?这一争论对北京等一些大都市的城市建设有什么启示? 王军:英国著名城市规划学家阿伯克隆比爵士,在1944年针对伦敦的交通拥堵、环境恶化等问题制定了大伦敦规划,立足伦敦所在的区域,发展一系列新城,使其具备就业条件,有机疏散伦敦的城市功能,这个规划获得了巨大成功。大伦敦规划之后,“有机疏散”成为显学。但在上世纪美国的西部,却出现了疏散过头的现象,人们成为汽车的奴隶,对油价的涨落异常敏感,城市运行的成本居高不下。面对这样的情形,以简·雅各布斯为代表的一派提出,城市应该紧凑(compact)地发展。可主张疏散的学者反驳道,难道每家每户希望有一个后花园就不是人性的要求吗? 我想,也许北京的“胡同———四合院”系统是一个最佳的平衡点。四合院多是一层的平房,它是连排的,是零地界,是院挨院,能盖房子的地方都盖了房子,没有被浪费掉的土地,而且还保证了日照。 梁思成、陈占祥是有机疏散学派的推崇者,但他们并非要把北京建成一个汽车城市,他们强调的正是建设一个不引发严重交通问题的城市;另外,我在看“梁陈方案”时,看到这样的表述,即如果大面积拆迁古城,“在迁移的期间,许多人的职业与工作不免脱节,尤其是小商店,大多有地方性的’老主顾’,迁移之后,必需相当时间,始能适应新环境。这种办法实在是真正的’劳民伤财’。”这让我深深感动,两位学者关注的正是大规模拆迁中的民生问题,以及这种拆迁对社会结构的破坏,而这正是简·雅各布斯的立场。 老社区是安全的 问:简·雅各布斯在城市规划中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思想,她批评当时的城市规划精英们无一例外都是政府大规模投资项目的“奴仆”。但是,她的言论也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1962年,刘易斯·芒福德在《纽约人》上以“雅各布斯大妈治疗城市癌症的家庭药方”为题,进行回击。在芒福德眼里,简·雅各布斯不过是一个家庭妇女罢了。对此,你们怎么看?在城市规划中,如何才能体现“以人为本”? 王军:其实,真正使用城市的是妇女,是她们在真正关心下水道是否堵了,自来水是否干净,公园怎么样,孩子是否安全?而男人们则是白天挣钱,晚上睡觉,他们是很难像妇女那样细致地感知城市的。一个小孩子走上社会的第一步是踏上人行道,他一上人行道就会知道这个城市对他是否友好。简·雅各布斯是孩子的母亲,她是把自己的腿放到街道上来感知城市的,她如此敏锐地提出了“街道眼”(streeteye)的概念,论述为什么老社区是安全的,因为邻里有着正常的交往,有着对社区的强烈认同。 王受之:应该说,适合人居住的是中等城市,因为大都市很难做到“以人为本”。城市一扩大,就会产生交通、物流和分配方面的问题。现在世界上最适宜居住的是温哥华、西雅图、巴塞罗那等中等城市。 实现宜人化,必须预留足够的公共空间;在规划和建设时要意识到方格的街道是不宜人的,而像北京后海那样弯曲的有机布局才是宜人的;还要注重对文物的保护,因为城市不仅仅是住人的,还是历史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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