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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师对话——贝聿铭谈建筑风水
来源:深圳搜房网 日期:[200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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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聿铭的建筑设计被人称为“充满激情的几何结构”。他已经八十高龄,又担当设计中国银行在北京的总部大厦。他在事业中存有什么遗憾,对中国城市建设又有哪些忠告,请看我们的独家专访。 

    我采访过各种各样的人物,有观众来信问我,你最想采访的人物有哪些,那我要告诉你:不管这个名单有多短,建筑设计师贝聿铭肯定是其中之一。最近,我利用他在北京的时间采访了他。为什么一定要采访贝聿铭?我想我的回答也非常简单:因为在我看来这位老人身上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很多看起来是完全对立的东西,在他身上却能够和谐地统一起来,比如说他是一位典型的中国人,但是他又是一位非常成功的美国人;他在同行中是一位广受推崇的大师,但是又在政界商界和社交圈里人缘极佳;他设计的五十多件建筑作品散布在世界各地,在它们刚刚建成的时候,往往招来非议,但是不久又能够成为当地人的骄傲,或者成为那个城市的一个标志;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却让每一个跟他谈话的人感到平等和自在。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去跟他聊一聊吗?

    杨:贝老,您今年已经81岁高龄了,通常老人在这个时候可以在家里含饴弄孙,享享清福了,但是您这次到北京来还要去视察您设计的中国银行总部大厦的工地。

    贝:应该的,是免不了的。不过,如果美国和中国离得近一点就好了。(笑)

    杨:现在中国银行的大厦建在西单附近,也是在长安街附近吧。

    贝:是,所以它的层高不能太高。这块地很近天安门,不能造高楼,这是我自己最早时对谷牧副总理说的。不过同时这块地那么大,大了以后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所以唯一的办法是里面挖空,做一个花园。

    杨:您在纽约早期设计作品的时候,也特别注意空间的感觉,让人有一个呼吸的空间。

    贝:建筑空间跟建筑是离不开的,你要谈建筑就要谈空间。空间有好几种,玻璃顶下来,里面做一个花园,这是一种空间;其余比如像香港中国银行,地很小,那个房子很高,所以那里面的空间不容易处理,你明白吗?

    杨:对。

    贝:北京的正相反,北京这块地很大,房子低,房子不能造高……但是因为地大的缘故里面可以挖空。

    杨:在北京的中银大厦,您想用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去表现它呢?

    贝:我们中国园林是很杰出的,所以我希望有民族性的风格,不是在这个房子上面做文章,而是在花园里面做文章。

    杨:您的祖上曾经拥有苏州著名园林——狮子林,您小的时候也常去苏州,会不会把苏州园林放进中国银行?

    贝:苏州的园林摆进去,可能气派不够,轻巧玲珑的东西配不上去的。银行需要看上去非常稳固、安全的样子。我会用不少竹子,但石头不能用太湖石,而要去昆明找。

    杨:贝老,您相信风水吗?

    贝:建筑师都相信风水的。不是迷信的风水,风水有好几种,比如说我们建筑要摆房子,要背山傍水,这也是风水。我觉得风水我们应该相信的,可是风水如果弄得太过分一点,那就变成迷信了,这个我反对。

    杨:您在香港设计的中银大厦,被很多香港人认为是不吉利的风水,他们说这座大厦像个三棱的刀。旁边的居民都装反光镜,说要把这个刀光挡回去。还有汇丰银行上面,好像架了个水泥的机关枪。最有意思的是:因为有一个锋面是对着港督府的,港督府一开始种柳树来挡,后来柳树也死了一次,然后再种上柳树。您对这一切觉得很好笑吗?

    贝:当时不是笑话,报纸还攻击我……。但是我对当时的港督卫奕信和他的夫人说,谁叫你们把香港的地价抬得那么高?我只有这么一小块地,当然只有往高处造。

    杨:我听说当时您的预算只有一亿三千万美元,是不是这样?

    贝:那时候北京说一亿三千万美元,不能多出,过了五年还是一亿三千万美元,所以这个条件是非常难。

    杨:汇丰银行当年建的时候就花了十亿美元。

    贝:我记得,多八倍,他们有钱。那时候有人说,你为什么只能花那么多钱,我说中国不是富裕的国家,所以我用钱要很节省,替人家想。

    杨:所以最后在整个的钢材上,您节省了差不多百分之三十,同时也减少了很多焊接点,省了很多钱。

    贝:这个完全是结构方面出来的,所以这个尖的棱角,也是结构里面出来的东西,因此很难跟风水先生谈这个问题。

    杨:但是人们说您也吸收了风水先生的一些说法,比如您一开始在香港设计中银大厦的时候,曾经设计过有一股泉水,是从后门进去前门出来,后来人家说水就是财,您这样就破财了。您是不是取消了这样的想法?

    贝:有是有,风水先生说得也很对,我用水,这个高楼两旁都有水下来的,我接受这一点。这个水是源,是财源,所以水到了下面变成一个池子。池子养鱼,中国人认为就把财给蓄住了,有点地方我信的我就做。

    (建筑物往往代表着权利,特别是那些城市的主要建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它就绝不仅仅是一门艺术,而更是一门政治。比如说香港中银大厦的风水问题就曾经被政治化过。贝聿铭对我说他并不迷信,但是他也懂得要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些让步。在我看来这就像跳探戈舞,有进有退,是建筑之外的一门学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贝聿铭之所以两次接受了中银大厦的设计业务,也是缘于他的一种怀旧情绪。因为一九一八年的时候,正是他的父亲贝祖贻创立了中国银行的香港分行,而且在他生前曾经对贝聿铭说:银行的设计必须看上去显得非常安全。)

    杨:在选择什么样的项目方面,您一直比较慎重。连续两次为中国银行设计大厦,恐怕是跟您的父亲贝祖贻先生曾经做过中国银行的行长有关系吧!他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对您接手香港的中银设计发表过什么意见?

    贝:他让我自己决定。不过,我和中国银行的感情很深,因为小时候在香港,我常到中国银行去,来来往往的,那有很大的作用。

    杨:您现在在北京街头走过,或者去中国其他一些城市访问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现在在城市的建筑规划方面存在着一些比较普遍的问题?因为我也经常在各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我就觉得每个城市都很相像,无非是那样几座五星级的酒楼,那些酒店可能是国外的某个酒店的一个拷贝、一个翻版。街上有很多这种装着彩色玻璃的建筑,在北京为了表现中国特色,总要在上面加一个琉璃瓦的绿帽子或者黄帽子,好像穿洋服戴瓜皮帽一样,总给人一种不完整、没有特点的感觉,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感觉?

    贝:有,免不了的。文化跟历史非常重要,北京有很悠久的文化历史,可是不少都被破坏了。譬如北京的老城墙,拆了以后城市面貌也变了一半。

    杨:那时候梁思成先生也是很痛心疾首的。

    贝:对,我跟他在美国谈过这个事,谈过北京城墙的事,可惜太迟了。你看看巴黎,你要造高楼,就到外围去造。这个办法是对的,所以整个巴黎老城可以保留。

    杨:我几个星期前刚刚去过巴黎,我觉得那个城市的确是我见到的在规划和建筑方面最美的城市。我甚至觉得巴黎人都太奢侈了,他们把这些艺术品当做住房,我觉得都是可以进博物馆的东西,我们北京应该也可以的。

    贝:是,太迟了,都拆了,四合院,现在有多少存在?大概很少了。所以我觉得北京太迟了。西安的城墙倒还保留着,城墙保留可城里面是空的。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贝聿铭先生的设计生涯。他生于1917年,17岁的时候到美国去留学,先后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学习建筑设计。31岁的时候,他辞去了教师的职务,接受了美国房地产巨商泽肯托夫的邀请,开始从事商业住房的设计,之后又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他设计的项目,一些有代表性的,包括像美国国家艺术馆的东楼,约翰肯尼迪纪念图书馆,还有巴黎罗浮宫的重建工程等等。他的这些建筑,被人称为是充满激情的几何结构,也成为现代主义的经典之作。他一生得到过无数的荣誉,设计的作品包括像博物馆、艺术馆、办公大楼、钟楼,甚至还有摇滚音乐厅。他的足迹可以说是遍及世界的各大城市。那么他对于中国目前的城市规划又有什么高见呢?)

    杨:现在在国内来说,政府也的确是很有意地保护一些历史古城,就像您说的整体的一种保护。比如说离苏州不远的周庄,就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山西平遥过去不是有很多钱庄吗?它们有高大的屋墙,有北方的那种大的院落,那儿也被保护下来。中国很多建筑家,如阮仪三先生,很致力于这方面的保护,我觉得他们做得蛮好的。

    贝:对,我去年到黄山去,就去看那儿有一个县,叫黟县,那附近有很多古老的建筑也是高墙。(calon注:原来电视上是这样说的:“……那儿有个县,名字很怪,叫黑多县”,当时笑得直喷饭)

    杨:那属于“徽”派的。

    贝:那个也值得花一点时间去考虑考虑,黄山市当然我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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